穆寒

赶死线的活动文。

周棋洛x我。

其实赶死线基本上就没什么希望了吧233不过既然写了，还是赶在最后放出来。

活动内容的穿越梗，周棋洛X我。

长生劫

 

 

0.

“周棋洛！”

我伸出手，却只能看着他面具下的身影化作砂砾，再也无法触碰。

“别怕呀薯片小姐，我还会找到你的。”

他的声音回荡在一无所有的空旷世界里，我无所触碰。

不，何必等你来找我呢，我会找到你的，我的……周棋洛。

哪怕历经劫难，我也还会和你在一起的，周棋洛，你是我生命中最闪亮的明星呀。

 

 

1.

穿越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我睁开眼的时候，裹着一身旧棉袄，跟着庞大的人流跌跌撞撞往前走。我恍了恍神，几乎摔倒，旁边的姑娘扶了我一把。

纷乱的街头人声鼎沸，许许多多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和戴着圆框眼镜的青年都奋力挥舞着写满了标语的小旗，我勉强能看清几张，写的是“打倒卖国贼”、“立即停止内战”和“为祖国自-由而奋斗”。我的手里也有同样的小旗帜，标语都是手写的，劣质的纸张里还能看到碎草。

“同学们！前面就是平-津卫-戍司令部！不要畏惧他们的刀枪棍棒！”

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爬上了路边的电车车顶，他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发梢在阳光下闪耀出灿烂的金色。

“他们不让我们请院，我们就油行、就事威！他们拿出刀枪，我们还有胸膛！”（注1）

“周棋洛！”我大声喊他的名字，可我的声音根本无法冲出这熙攘的人群。

“打倒卖国贼！”

“中华民族万岁！” 

“为祖国自由而奋斗！” 

学生们跟着他高喊着口号，而他高高地站在电车上，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如同他从前站在聚光灯下一样。

军警挥舞起皮鞭和木棍，驱赶起街上的学生，甚至有人拔出了枪。他们敢开枪的，我知道，而人群中最显眼的靶子无过于站在高处的周棋洛。

“周棋洛！你快下来呀！”我试图冲过去，却隔着数百名同学。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见了什么，忽然转向了我这边，脸上流露出微微的怔忡，他张了张口，也许是想喊我，却没发出声音。

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很明显他并不是和我一样从未来的那个时空同时穿越过来的，他好像已经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很久，这个对我来说更像是历史故事的场景对于他来说也许足够真实——我看见他只是朝我笑了一下，很快重新举起拳头，背过身去，再次高呼起口号。

——然而就在此时，枪声骤响。

那一刻仿佛画面定格，我看见他的身影凝滞了片刻，随即从电车顶上倒了下去。

周围的声音也突然安静。口号声短暂地停歇，随即爆发出更高的愤怒呼喊。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奋力拨开面前的人群，冲到那台电车背后。早有人扶起了他，血却已经染透了他的衣襟。他看到我时笑容依然灿烂，和我记忆里那个周棋洛一模一样。

“薯片小姐，终于又找到你啦……”

“明明是我找到你。”我低声。

“好的呀，下次还要找到我呀……”周棋洛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茫然地看着周围，这个世界已经与我并不相干，我却为什么还在这里？我还要去找周棋洛呀。

 

 

2.

如果说上一次的穿越如同一场幻梦，那么第二回就过于真实。

用穿越届的术语来说，上一次也许是一场身穿，而这一次是魂穿，而且是婴儿穿。

在这个清朝背景的世界里，我穿越到了一个八旗家庭里，难捱地活了十几岁，进宫当差做了宫女。还好是宫女，不是秀女，估计做不了九龙夺嫡世界观里的女主。倒是和我一同进宫的一个宫女，怼天怼地还屡次有贵人相救，很有些女主潜质。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年，看着小伙伴开挂一般一路从宫女升级到妃位，我趁机也见了几眼皇帝和他兄弟们确认了都不是周棋洛，算着日子觉得差不多可以年满放出打算出了宫再去找他的时候，忽然遇见了他。

这一世的周棋洛居然是个外国传教士。

他给皇帝带来了海那边的新鲜玩意儿，从西洋钟到乐器，还有数学、物理和历法，很多在我记忆里并不新鲜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却意味着太多先进的技术——但皇帝意识不到这点，将它们只视为奇技淫巧。

这并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周棋洛。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我给他端了一盘糕点过去，喊他Key。

他愣了愣，抬头看我，却叫出了我的名字：“悠然？”

“怎么不叫我薯片小姐啦？”我笑道。

“薯片？那是什么？” 他眨了眨眼，有点疑惑的样子。

难道穿越的后遗症是他会渐渐忘记我吗。

大概看到我失落的样子，他有点手足无措，只好期期艾艾地看着我：“悠然……薯片小姐，我知道是你，我找了你很久。”

是的，他告诉我，他当然也是穿越而来，带着前世的记忆，一定要找到我。所以他远渡重洋，在这个时代无比威胁的大海上过了很久，几乎要死于败血症和船员之间的争斗，千辛万苦终于到了这个国家，却无法发出足够的声音让我听到，只能进了宫，想借着皇帝的力量，让我看到他。

我早该明白，我在寻找他的时候，他也在找我。然而我们只有发出足够多的声音，才能让彼此听见。就好像在那个民国的时代里，他如果没有爬上电车顶，我也看不见他。

我笑着张开手，抱住了他。

然后皇后带着人，出现在我们身后，发出那种故作的惊讶声，说着秽乱宫闱之类的反派台词。

好吧，真的成了宫斗剧里的炮灰，和周棋洛一起，顺带连累了小伙伴——又或者说其实是被小伙伴连累。

 

 

3.

穿越这种事，多来几次就习惯了，难怪快穿也成了一类文。

只是每一次，运气好像都不太好，有时候没找到周棋洛，找到时又通常成为了最后的时刻，只来得及认出彼此，就又很可笑地被人干掉，匆匆赶往下个世界。

我穿成过被坏人追杀的女侠，遇到过名伶周棋洛，他把我保护在他并不丰厚的羽翼下然后共赴黄泉。我也穿过青楼里卖唱的姑娘，在被强抢之前遇到过贫家秀才周棋洛，演绎一段举身赴清池和自挂东南枝。一段段故事不同的缘分同样的悲剧结局，可能这就是劫难吧。

但一切终会结束，我坚信。

这一世我成了一个官宦家的大小姐，而周棋洛成为了一个番邦王子，骑着骆驼从楼兰来。

我对楼兰的理解可能来源于幼时的科普动画，在我心里那是一个埋在沙漠深处的神秘国度。看到周棋洛出现在街上几乎要掷果盈车时，我再一次抛弃了自己这一世的身份立场，冲到了他的面前。

“周棋洛！我又找到你了！”

“……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他问。

我呆立当场。

每一次穿越，正如我能一瞬间认出他，他也总是能一眼认出我。虽然他忘记了薯片小姐的称呼，也忘记了我们那么多过往，可每一次他都认得我，喜欢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一如最初。

我从未想过，会有某一世的周棋洛，问出我是谁这种话来。

“啊……抱歉，不管你是谁，请原谅我刚才那句话的无理。”他笑了起来，用番邦的礼仪向我鞠了一躬，“美丽的小姐，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作为交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悠然，我叫悠然。”我说，看着他明亮如星的双眸。

这是穿越以来我和他相伴最久的一世。我们在京城的每一个坊市里留下了身影和欢笑，没有在意其他人的任何目光。上元节一起看灯，上巳节一起踏青，七夕也拉着他拜月，就连重阳都拽着他登高。沙漠里来的骆驼长胖了很多，他却没有提过何时返回故国。

直到皇帝赐婚的旨意下下来，我才意识到，原来他是来做质子的。

边陲小国的王子，一个宗女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可我因为天天抛头露面，在他成亲之前，必须被送走，出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离京前的最后一夜，他翻了墙来见我。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其实我是穿越来的。——穿越你知道吗，就是我不是此世中人，生于此，只是为了见你而已。”我说，“以前都是一见面我们就都知道了，可这一次的一开始，你为什么完全忘了我呢？”

“以后不会了，绝对不会。”他说，“以后我一定会记得你，去寻找你，保证第一眼就认出你，好不好？”

我笑了，那当然好啦。

“我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穿越，不过我一定也会为你而生在别的时代，一定找到你，终有一日能够相守。”

我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却来不及多想。

不悔仲子逾我墙。

 

 

0.

我不是普通人，周棋洛当然也不是。

普通人能不停地穿越吗？

再一次穿越的时候，我有点看不清周围的时代了。云里雾里，仿佛海外仙山。

周棋洛从祥云上走了下来，看着我，说，薯片小姐，陪我下一盘棋吧。

如果不是那反反复复的穿越，我下棋的水准可能就是个五子棋，但我好歹也做了好几回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难不倒我。

棋盘上黑白交杂，终于成了无限的循环反复，永无休止。

“长生劫啊。”周棋洛笑了笑。

我愣了愣，抬头看他。这是他故意的了。

他……终于记得了那所有的穿越吗？我又仔细想了想。

在番邦王子的那一世，他不记得我的事情，而在民国学生的那一世，是我只记得最开始的他，他却告诉我是再一次找到我。

原来如此。

循环往复的时间线里，我往前，他往后。我最后见到的周棋洛，却是他故事的最初。

这一棋局破不了，却并非不能停止——无非是认和。

而我和周棋洛，本来就是和棋。

我站了起来，挥手拂乱了棋盘。

周棋洛拉住了我的手。我和他一同向天外望去。

风云依旧翻涌，天下依然未平。但这有何妨呢，我们已然破出轮回。

长生劫又如何呢。得他相伴，得我相随，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完-

注1：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错别字是不得不用错别字，否则放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