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

大概就是个py变真爱的故事，分个上中下。

梦梦

上·隙中驹

 

“刘也，你信‘逆天改命’吗？”

2019年6月8日，清晨六点，正是园区里最安静的时候。通宵练舞的人都回去了，而早已经空无一人的C班教室里，最后一台没撤走的摄影机被盖上了一件B班的T恤。

刘也靠在墙边，垂着头，左手食指在地板上下意识地随便划着，任破晓的曙光一点点漫过窗台，落在他伸得笔直的腿前。赵磊坐在他右边，惯用的左手一点点搭上刘也的右臂，然后滑到他自然松开的掌间，中指在他手心里轻轻摩挲。

刘也转过头来看赵磊。

“逆天改命”四个字很耳熟，那天他和赵磊在窗前，赵磊的粉丝撕心裂肺的喊声落到他耳中，他也忍不住背过身去闭了闭眼。什么是命呢，有人说赵磊是哇唧唧哇弃子，也有人说他刘也是拿了祭天剧本，命无非就是没有资本看得上你。

“不信啊。”刘也说，伸手握住，把赵磊的两根手指箍在自己手心，“信命的话，我凭什么走到这里来呢。”

不是不信逆天改命，只是不信命而已。

赵磊轻声笑了笑，翻起身来，覆在刘也身上：“刘也，做不做？”

“今天算了吧，腰真不大行。”刘也仰起头来看他，放开手里攥着的手指。赵磊点了点头，俯下身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那你欠我一次。”

“怎么又欠你一次了？”刘也无奈笑道。

“就是欠我一次嘛，出去要还我的。”赵磊说着，搂住刘也的脖子，又蹭了蹭。刘也虚张声势：“快下去，回去睡了。”

赵磊站起身来，又确认了一遍摄影机没录下什么不该录的东西，先走出了教室。

刘也几分钟后才站起来，揉了揉腰，下楼往阳光房走去，一边走一边算，怎么都觉得明明是赵磊欠自己才对。

——但其实也不必算了。等明天离开创造营之后，这个欠来欠去的炮友关系就完全没有维系的必要了。

其实本来也就开始得有些荒诞。刘也想。

创造营这个遍地都是摄像头的地方，仅有的几个拍摄死角早就人尽皆知。一公结束第二天他好不容易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还没来得及收拾心情，就被赵磊闯了进来。

好像每一次和赵磊发生什么，都不是什么很开心的时候。

是撕裂郁结，是覆盖恐惧，是遗忘梦想。

赵磊埋头在他颈侧，呼吸间潮湿的热气逗弄得他有些痒，便侧过头去亲吻他。

后来是二公结束，再到三公，来来去去也不过是做了三四回。在营里大概不算多也不算少。天台读完信那次刘也本来以为赵磊会再来找他，他们所知的那个空教室里却已经藏了另一对。

要说得上是“欠”的，大概也就那一回。算起来倒也是有一阵没做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也没约定好，无非是同类人之间莫名的默契。至于为什么刚好是赵磊，大概……大概只是因为当初一公喊了他的名字。

但就此与众不同。

刘也记得从前有人跟他讲过一段古文，说故事里形容两个人都困顿的时候，像泥地的小水坑里两条小小的鱼，用彼此呼出的水汽笼罩对方以免干涸，但它们如果放入广阔的江湖里，就会各自游开，谁也不记得谁。

 

 

刘也再醒来的时候，早晨的阳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窗外阴云密布。仅剩的二十来个人慌慌忙忙，连带着工作人员跑上跑下，却还是很难充满那些房间。

出道位会不会有他一席，其实刘也也不知道。《赤子》和《乘风》分组的时候，刘也就隐隐感觉到了区别。选手里关于做票的传闻绝不比粉丝圈少，但表面上还是风平浪静。什么哇唧唧哇只会进四个人啊，SDT能有一个席位啊。但这些传闻总是与他没什么关系的，他的公司除了在转卖的时候签约爽快，什么也不会做。

Dancer组和vocal组分别备场，刘也跳完舞回头看了一眼，那时候赵磊正往彭楚粤身上扑过去。

再就是站在上面等着最后的那块石头落地了。

没想到第一个念出来的名字是赵磊。

刘也想过去祝贺他，中间却隔了夏之光和彭楚粤。X9的其他人把他团团围住，赵磊显然也是懵的，被夏之光紧紧抱住又被焉栩嘉拽出来，刘也凑过去要扒住夏之光的背才能把手伸到他面前一同握住。

等到念到自己的名字，走过去刘也才发现，原来和赵磊那么近。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只能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再换一只握住。

而那时刘也还没意识到，小鱼和小鱼没有各自广阔的江海，而是被一起放进了同一个鱼塘里。

不至于相忘于江湖，却也无须相濡以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