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
喻黄，楚苏，肖王，轩新
去年什么时候写的，当时写完之后觉得渣得不能忍受就扔进某个犄角旮旯了……
挖出来混更……
醉眼
“就我们四个？”楚云秀手里的烟吸了一半，而桌上烟灰缸里已然有了两截烟头。最后到的黄少天掀开酒馆做隔断的帘子，重重地坐在王杰希旁边，面对着李轩和楚云秀：“是啊可不就我们四个吗，咱们群里退役的就我们仨，老王都是来凑数的嘛！”
王杰希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来用他比较大的那只眼睛看了黄少天一眼。
“……点菜吧！”黄少天往外挪了挪，把头伸出去喊服务员。
“要点什么酒？”李轩翻起菜单。黄金一代自己的QQ群已经被某黄姓群主一意孤行地把名字改成了“退役一代”，群公告也写的是“别忘了年少无知时候许下的约定呀！退役了一起喝酒不醉不归！”
“一样来一点啊，说好的不醉不归。”楚云秀直接把点菜的PAD拿过来翻到酒水栏，二两小壶装的七八种白酒都画上了勾，然后才还给李轩。李轩咋了咋舌，默默翻回下酒菜的部分，勾了三两个之后递给王杰希，王杰希又点了几个，然后就交还给服务员。
“喂喂喂让我看一眼啊——”黄少天尔康手，服务员当然递了回来。黄少天翻了一会儿发现想点的都被点了之后，愤恨地翻到主食页，勾上了一个蛋炒饭。
这种酒馆自己勾兑的白酒都是现成的，自然先送了上来，凉菜也很快。楚云秀拿起四个酒杯倒酒，鲜红的指甲油在昏黄的灯光下面居然有些温柔缱绻的味道。接着她制止了要动筷子的汉子们——然后掏出了手机拍照。
“上次喝酒好像是十年前了。”楚云秀拈起酒杯，“为我们过去的十年。”
“老王是十一年。”黄少天补充，喝完这一杯后王杰希看向李轩：“能换个座吗？”
“别，前辈您受累，坐那儿好歹还是个威慑力量。”李轩笑，往楚云秀那边靠了靠，坐稳了表示坚决不换。
“说起来我们不是说好的四期小伙伴才来喝酒吗，为什么要带这个三期的老头子啊！”黄少天撇了撇嘴，手下速度不减，把四个杯子都满上了。
“因为他是四期家属嘛。”楚云秀笑了笑，“勉强算得进来。”
“肖时钦好像还没退役的打算，老王你会过去W市么？”一小杯酒下肚，李轩的脸上已经泛上了微微的红。
“会啊。”王杰希笑笑，筷子挑起一片酸辣藕片，白嫩的藕片上鲜红的辣椒油流淌，“想要在一起，总得过去的。”
王杰希虽然喜欢吃辣，却对藕片毫无感情。肖时钦倒是热爱莲藕，不过在他看来最好吃的藕片绝不能加辣椒油。
“藕嘛，当然是生的最好吃。”肖时钦这么说的时候，手上正切着一节藕。从泥塘里挖出来，洗干净了削皮，然后切出来白嫩脆甜。肖时钦切着切着就拈起一片塞到嘴里，顺手还塞了王杰希一片。
“不会有寄生虫吗？”王杰希咬了一口，感觉甜倒是甜的，但纤维太粗，口感并不怎么样。
“也许？反正我从小就爱这么吃。”肖时钦笑笑，剩下的藕片还是在沸水里煮过了，又用盐、糖和辣椒油调了味，才递给王杰希。
肖时钦于雷霆，王杰希于微草，其意义是相似的，不过王杰希至少还有个可以把微草交出去的高英杰，而肖时钦还得继续撑着雷霆。
“要在一起，总是得互相磨合，互相包容的嘛。”王杰希笑笑，楚云秀拉着李轩愤恨地叫道：“只是出来喝酒啊！不带这么虐狗的啊！！呜呜呜李轩大大王杰希大大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就是，快，自罚一杯！”李轩连忙给王杰希倒酒，楚云秀看着王杰希和黄少天，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我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和你们这几个到处秀恩爱的一起出来！”
“别啊云秀，我也是单身狗啊！”李轩连忙说道，搛了一筷子糖醋萝卜到楚云秀碗里。
“你？别人都是退役了开始或者退役了和好，就我退役了分手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楚云秀咬着糖醋萝卜，鼻子里也酸酸的。
楚云秀和苏沐橙认识的时候还是在网游里，拿着哥哥的号的苏沐橙和拿着姐姐的号的楚云秀，枪炮师和元素法师一见如故，然后约着见面。两个小姑娘面基本来挺美好的，如果不是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分别跟在后面暗搓搓地偷窥、害怕对方是用变声器的怪蜀黍的话。
不过楚云秀是很久以后才知道跟来偷窥的那个人是一叶之秋而非沐雨橙风的创建者的了。
第四赛季之前联盟虽然也有女性选手，水平却都一般，直到接手风城烟雨的楚云秀和带着沐雨橙风进联盟的苏沐橙出现，不但都是大神水平，颜值也是陡然拉升了一个等级。虽然论坛上常常有苏沐橙的脑残粉黑楚云秀说她不够好看还平胸，楚云秀却都一笑置之，然后拉着苏沐橙亲她一口：“我家女朋友当然最漂亮啦！”
在这个联盟里，女选手要面对的压力和质疑总是双倍的。一次偶然的失误，男选手可能就是被写成失误，而女选手立刻就会看到一堆例如女孩子的电竞水平啦，女孩子的劣势啦，女选手不适合紧凑节奏的比赛啦，男女选手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赛啦，层出不穷。固然也有很多人替她们分辨，并坚持电竞项目并没有什么性别差异，可遇到的压力依然是压力。苏沐橙是叶秋的搭档，而楚云秀要担负烟雨这个队伍。从网游里的密聊，QQ的私敲，再到半夜的电话粥，彼此独占的感情酝酿着。
“如果到时候拿不回沐雨橙风，我就用风梳烟沐啦。”第八赛季嘉世在常规赛末位徘徊而叶秋退役消息发布的时候，楚云秀担心地给苏沐橙打过电话，苏沐橙的心情却很好，“你看这个名字是不是和风城烟雨更配？”
第四赛季到十四赛季，该抗的都抗过了，该哭的也都哭过了，酸的过去本该是甜的，却莫名有了些许辣味。楚云秀终于决定退役，把烟雨战队交给李华，可苏沐橙却不让她去兴欣陪她。
“我想，苏队应该是担心自己看到你就也会想要退役，才不愿意你过去的。”王杰希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其实时钦也有这种顾虑，不过雷霆对他犹如微草对我，不管怎样他都会打到不能打为止。”
“嗯，之前论坛上有帖子挖过你和沐橙的八卦吗？也许是觉得先冷下来一段时间比较好啦。”李轩也说。
“依我看云秀你直接杀过去问清楚不就好了吗！”黄少天说，“我们狮子座的行动力呢！”
“你行动力爆表，你现在跑来这干嘛？”楚云秀翻个白眼，“难道不是应该呆在你大蓝雨的青训营，好好为喻队再输出人才？”
“哎呀哎呀，我不是溜出来玩的嘛！”黄少天一口五香牛肉一口酒，却完全不影响他的语速，“文州说我可以尽情玩一个夏休期呢！”
“又一个虐狗的……”李轩扶额。
“哎哎哎李轩我给你讲讲我和我队长的事！”黄少天很高兴地又咬了一口牛肉，没敢惹楚云秀，却一下拉住李轩要和他喝，“来走一个！我们都知道你心里有人来我给你提供点经验！”
“我跟你说啊你们也都知道的最开始训练营的时候文州的成绩不好的啦，那个时候训练营吊车尾什么的，而我当然是第一啦——喂都什么眼神啊，讲真，魏老大一生中做出最英明的决定就是找到我去蓝雨啊！啊说文州说文州，我跟你们讲哦，其实文州那个时候真的好好看啊，我那个时候就好喜欢他，一开始还担心他留不下来，结果一下子就那么厉害直接当队长了。
“其实你们肯定猜不到，是队长先跟我表白的——诶你们都什么表情啦，想不到吧！来喝一个喝一个。我想想那应该是那期训练营结束的时候，我和队长都要成为正式选手了，啊对还有郑轩，说起来我都退役了郑轩居然还愿意打真是好意外呢……啊啊啊别那个眼神我继续讲，总之就是训练营吃散伙饭啦，那时候还蛮伤感的，有的就回去继续上学了还有几个好像是留在蓝溪阁了，总之那天晚上大家先吃了饭又去唱K啦，唱K的时候他们还点了好几打啤酒，我当然是没有喝啦，不不不才不是为了唱歌呢本麦霸根本不需要——然后唱到后半夜他们都睡着啦，我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队长坐在门口，我问他干嘛呢，他说他看里面都睡了出来透透气，顺便帮忙看门免得有小偷什么的坏人混进来，然后我上厕所回来文州就跟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哎呀我那个时候肯定是脑抽啦居然以为他是要自己出去转转就点点头说你去吧就自己进屋子了，文州那时候特别无语啊他喊我去走走结果我点头了自己跑了，他就跟进来说是让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然后我们就出了KTV走啊，G市的天河那边后半夜其实街上灯还是蛮亮的，但是人蛮少还是有点吓人哦，我和文州就走啊走啊走，说啊说啊说，哈哈哈说了什么我才不会告诉你们呢（“谁要听啊！”楚云秀一拍桌子），总之呢那天之后文州看我就不一样了。
“不过表白是到六赛季——哈哈哈就是我们打败微草的那个夏天啦，我那时候还在回味大眼输了的表情呢文州就把我拉到一边表白啦！其实文州如果不说我肯定也要说了不过我总是想找个特殊的时间结果就被文州抢先了呢，不过这也没什么总之我和文州在一起就好！”
王杰希耸耸肩：“那个时候我和时钦已经在一起了。”
“嗯嗯，那次决赛我和沐橙没看完就去吃冰激凌啦！”
“……一群混蛋！”李轩怒。
“单身狗我好同情你哦所以说你直到现在都没表白过吗！”黄少天兴高采烈地给李轩倒酒，“所以你退役把队长给他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抓住？注孤生好吗！”
“……扯什么淡！阿策不是单身好吗！”李轩喝了一口，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黄少天，楚云秀则干脆“噗”地笑出来，伸手又把酒壶推给了黄少天：“喝喝喝，不知道吴羽策和方锐是一对吗？”
“是一对也可以表白啊。”王杰希则把李轩刚刚喝空的酒杯又满上，“我也听说你暗恋一个摩羯座很久了。——别看我，刘小别说的，他们处女座特别关心联盟摩羯座和金牛座的感情生活。”
“卧槽！”李轩筷子上的老醋花生都掉了下来，在桌子上直接滚到黄少天那边去了，“谁告诉你们摩羯座就得是阿策啦！李迅也摩羯啊！再说要是阿策我会不敢在咱们群里说吗？”
“……也对哦，你不在群里说的。”黄少天思考起来说的话都少了两句，“所以还是四期的？我们四期的摩羯座……我不是，队长不是，郑轩那个儿童节生的也不是，李亦辉应该不是吧？肖时钦……（王杰希又淡淡看了他一眼：“巨蟹。”）沐橙云秀肯定不会吧，不至于吧，你喜欢田森？”
“次奥！”李轩简直要掀桌，“黄少天你故意的吧！”
“要不是真知道你是不知道，我也觉得你故意的。”楚云秀笑，而王杰希已经反应过来了：“你们那个黄金一代的群里，好像就剩下一个张新杰没被他提到了吧？”
“我就是喜欢新杰啊。”李轩一仰脖喝掉又一杯酒，脸上更红了几分，“黄少天你什么表情，不就是新杰嘛……只准你剑客和术士，不许鬼剑和牧师？”
“不不不我没想到你居然敢和老韩抢人，李轩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立刻高大起来了你知道吗……”黄少天本来是想举酒杯，手上却把一颗花生米举了起来，一看不对又赶紧张口吃掉。
“不我觉得李轩的情敌不是老韩，而是老林啊。”王杰希也开始吃老醋花生，“我记得那时候老林去霸图，张新杰还带队抢BOSS呢。”
“我觉得宋奇英才是啊！那可是张新杰一手带大的，那次我去找张新杰吃饭他谁都没带就带了宋奇英！”楚云秀继续添乱，李轩苦笑着连连摇头：“各位大侠女侠求放过啊！”
“你真的到现在都不肯说啊？是想等他也退役？”楚云秀酒量倒是出奇的好，一口抿了面前的酒，“霸图到现在还没找个新牧师的动向，我看他也得跟肖时钦一样撑下去……还是你干脆就不想说了？”
“再看吧，我也不知道。”李轩摇头，“也许，看他回不回X市吧……”
楚云秀摇了摇头。荣耀联盟第十四赛季，他们都已经二十八岁的这个夏天，有人已经离开，有人还在继续。然而属于他们的时代真的已经过去了。
喻文州的职业生命并不依靠手速，也许真能等到夜雨声烦在卢瀚文之后的一个继承者也说不定。肖时钦和张新杰的手速还能保持，但这已经开始透支，和喻文州同为战术大师的身份也还可以让他们支撑一段时间。而田森和苏沐橙的数据都在逐年下滑，可是他们退不了。皇风还要扫地焚香，兴欣还要沐雨橙风，灵魂角色退役产生的动荡是这两支队伍现在承受不起的。
“这酒不好喝。”王杰希忽然说。
“走吗？”黄少天看了看手机。
“走吧。”楚云秀划开了QQ群，之前菜刚上来的时候拍的照已经引起了讨论，还没退役的四期人民纷纷开始声讨腐败行为。
李轩默默掏出了钱包喊服务员结账。
先退役的三个人未必是不能打了，黄少天是后继有人可以急流勇退，楚云秀是阵容尴尬早早让贤，李轩则勉强可以说两者兼有。
夜里的风有些凉意，楚云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名字，脸上立刻满满的笑意：“沐橙……”
“嗯喝了点啦，没事，大家就聊聊天，现在已经要走啦……真的没事，就王杰希黄少天和李轩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仨……嗯好啦下次不会了啦……我去H市找你，嗯。”
又一阵震动声，黄少天连忙接了起来：“文州啊我们刚刚吃完呢，嗯还没想好要不要续摊啦，也许会去抢BOSS嘛哈哈哈……对了我跟你说李轩喜欢的其实是——嗷你踹我干嘛我就不信文州不知道！哎文州你说你知不知道！”
王杰希看着其他人，耸耸肩，也拿出手机来，自己拨了号过去。
李轩踹完黄少天，转眼看其他三个人都打起了电话，瞬间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于是他干脆也拿了出来，通讯录翻到最后，拨了号。
“十点五十啦！”看到他打电话的楚云秀过来拍拍他的肩，意思大概是想安慰他以张新杰的时间表不接电话很正常。
但是居然接通了。
“喂，新杰。”李轩握着手机，仰头看天，虽然晴朗却看不见一颗星星，“我喜欢你啊。”
“大冒险吗？”张新杰的声音淡淡回应，“别喝太多酒，你们都是刚刚退役，酒量肯定都不行，过量会宿醉。玩游戏也别太过头，别打到什么记者那里去了，虽然退役但他们还等着呢。”
“……嗯。”
“还有事吗？”
“……并没有在玩大冒险。”李轩低声。
“是吗。”张新杰顿了顿，“我得睡觉了，明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