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

*《十分之七》本子里的番外。其实本来计划有三篇番外，一荤一素一半荤，结果炖肉无力如我到现在也只这一篇纯素的……

*本子大概还有个一两本，七零八落的扔在家里和宿舍，自己留着了。如果有小伙伴想要就围脖私信我吧……LO的私信经常记不得看……

十分之三

“那些都不过是年少轻狂。”

 

 

李轩瞪着眼睛看着这部“兴欣烟雨两大战队队长联袂吐血推荐”的电影，觉得在珍贵的春节假期自己居然来和张新杰来看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想不开了，浪费时间在电影院里看这种东西简直不如开个房间啪啪啪。

张新杰把爆米花桶递过来，李轩抓起一把，往自己嘴里塞了几颗，然后又送了一颗到张新杰嘴边。

“这男的脑子不太好使。”李轩毫不客气的小声吐槽。其实也不必刻意压低声音，因为此时电影院里只剩了他们俩和后排一对不知在干什么的高中生小情侣。

一部武侠剧，大概情节是一个少侠喜欢上了一个女侠，但是女侠憧憬爱慕另一个大侠，后来少侠有了奇遇武功大成，女侠也回心转意想和他一起，但他却拒绝了女侠选择回家和家里安排相亲的大小姐结了婚。面对追来的女侠，已经成为了大侠的少侠回答说：“那些都不过是年少轻狂。”

显然这是楚云秀推荐的泪点，但李轩完全不能理解这逻辑。

“十六岁的时候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年少轻狂呢？”

张新杰笑了笑，不看电影而是望向李轩：“你十六岁的时候，喜欢谁？”

 

 

李轩十六岁那年正是高二，十一黄金周难得放了五天的假。几个要好的同学觉得如果全都用来做作业写卷子实在可惜，便一人分了几张，决定写完了互相“帮助”一下，而节省下来的时间，自然是可以出去玩一玩。

好不容易说服了父母，也拿出了足够玩一趟的钱，结果一帮同学在去哪里玩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有人说去翠华山，有人说去太平森林公园，还有说去商洛那边逛秦岭的，最后几个姑娘暴力镇压了张新杰和李轩“红树林十连坐打荣耀”的提案，自己用抓阄这种人民群众普遍认可的方式决定了去关山牧场。

一行五个男生四个女生，揣好钱包一人带了件厚外套就上了去宝鸡的火车。

十一虽说是旅游黄金周，外地来X市的却谁也不会知道关山牧场这地方，所以倒还不算人多，山上的旅馆没预约也有空房。刚好两个四人间，男生一个女生一个，一群人放下背包就去找烤全羊了。

一群在X市长大的孩子，要有兴趣的从小就跟父母把周边乾陵昭陵霸陵茂陵汉阳陵秦始皇陵全逛过了，而最后抓阄决定的关山牧场完全没有获得反对，不得不说是烤全羊的巨大魅力。

卖烤全羊那家也熟练，引着这帮少年去草场边上看羊，并表示你们自己挑吧。一群城市长大的高中生哪里知道怎么挑，一个女生看着那些小羊“哇”的一声扭过头去：“这么萌的小羊，太残忍了，我不看，你们挑。”

李轩心里想说你既然嫌残忍那就不要吃好了，到底没说出口，而且他觉得这些小羊一个个都在地上，脏兮兮的，哪里萌了。

最后还是老板给捉了一只羊，上了秤，说你们这些小孩子肯定吃不完一只，我也不坑你们，就卖给你们半只吧，反正应该也会有其他客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吃不完？”张新杰皱眉，这羊看起来实在不太大，何况还有一层羊毛。

“肯定吃不掉的！我在这里卖了多少年烤全羊了，你们这些娃儿就吃得了半只，吃不饱我白送你们烤红薯，管饱！”老板斩钉截铁，少年们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得知要烤上四五个小时，天黑之后才能吃上，纷纷去找别的花样玩儿了。

“明天早晨再骑马，今天就随便逛逛吧！”唯一一个预先查过路线和攻略的姑娘——也就是他们班学习委员——俨然成了领队，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意见，跟着走就是了。烤全羊这家往下，看到家摆着弓射箭的，也不分男生女生了，呼啦啦一排站过去，纷纷比起了箭法。要说这弓箭做的还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射了几轮之后几个一直没上靶的同学纷纷转而拿起长弓摆着造型拍照，倒也有模有样的。

“李轩张新杰你们俩这样来拍一张！”学委妹子刚好看到李轩和张新杰各挎了一张弓，一左一右十分和谐，手里的相机赶紧就跟上了。

“来来来再加个道具！”凑热闹的又递过来一支箭，李轩看了看没地方拿，干脆叼嘴里了——这又引起学委妹子一声惊呼，然后强烈要求张新杰咬住了箭支的另一头。

“好萌好萌！”姑娘们对这次摆拍给出了颇为一致的好评。

山上十月的天气，即便阳光灿烂也有些凉意，漫山遍野的草倒还都是绿的，不多的树木却都黄了叶子。

“真是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啊。”有人捡起落叶开了文艺腔，李轩和张新杰则相视一笑：一叶之秋什么的，实在只能想起那位斗神呀。

“说好了出来玩，不许谈荣耀啊！”学委倒是很清楚他俩的德性，连忙开口警告。

一群人耍完弓箭，又找到了滑草场玩了一番，眼看着天快黑了，回到卖烤全羊那里，结果就看着一只羊在炉子里烤着。

“再等一个小时。”烤着羊的老板霸气十足，不容置疑。

天都黑了，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少年们回男生那屋里玩杀人游戏去了。张新杰连续抽了三局杀手，也赢了三局，结果第四局他是警察，却在第一次票选的时候就被投死了。

“你心太脏了，就应该当杀手。”率领同学们投死警察的平民李轩十分诚恳地说道。

“你们这是自毁长城！”张新杰悲愤状。

这号称某某山庄的旅店其实是依着山势而建的一排排平房，他们住的差不多在最里面，等到一小时后再去吃烤全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星光，地上的路灯也只隐隐约约亮着几盏惨淡的白。

好在烤全羊那家店也就在旅店大门口，顺着和缓的山路走下去也就是了。屋子里有了另一伙人，也是十来个，老的小的都有，看起来是全家老少一起来吃烤全羊的。

一只羊分了两半，每张桌子上先摆了两大钢盘，洒满辣椒粉，然后就看那老板熟练的分起羊肉，每样都是一边一半。刚烤好的羊肉嫩生生的，滴下来的油渗进辣椒粉里，红彤彤的香气扑鼻。

“筷子呢！”学委姑娘周围看了一圈，发觉少了点什么。

“没有，手抓！”老板特别淡定。

短暂的犹豫之后，饿着肚子等烤全羊的同学们选择了屈服，包括姑娘们。主要原因是，当有一个人屈服于没有筷子的现状开始用手抓羊肉吃时，其他人如果不跟着一起上，显然，就吃不到肉了……

十五分钟后，另一桌那家人刚刚从两百米外的饭店里要来了一打一次性筷子开始吃，张新杰已经和学委一起找到了老板，问：“说好的烤红薯呢？”

老板目瞪口呆。

两大盘羊肉赫然只剩了一只……羊睾丸。

老板表示红薯要现烤，少年们纷纷表示还好饿算了吧我们去饭店了，半只羊什么的，只是开胃菜……

食物永远是抢着的香，哪怕是最普通的炒鸡蛋，有这么一帮饿狼似的同学在旁边，也都抢得香极了。

吃完饭后下起了雨，难怪之前连点星光都没有。不算太小的雨，没人带伞，李轩伸手试了试，拉起外套上的帽子往外跑去。张新杰连忙跟上，后面也随即都有帽子的戴帽子没帽子的干脆整件外套都盖上，往前奔去。

山庄里总算多开了几盏路灯，到了所住的房子的屋檐下，李轩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钥匙。四人间四把钥匙，他们五个人，李轩恰好是没拿钥匙的那一个。

“真替你着急。”随后跑到的张新杰掏出钥匙，顺手抹了抹李轩脸上沾的雨水。刘海被雨淋湿后贴在额头上，李轩觉得自己脸上好像突然有点发热。

山里的雨也并没有下太久，李轩脱了湿掉的卫衣找了衣架挂在屋里，然后直接穿上之前带的厚外套，拉链直接拉到领口，谁也看不出里面是真空的。张新杰就看着他笑，虽然他的情况也并没有强多少。

这一行九人，两对情侣，一见雨停就出去看星星看月亮了。另一个男生也凑到隔壁女生屋里不知说些什么，李轩无聊地拿着手机刷荣耀论坛。

“晚上咱俩睡一床吧？”张新杰忽然开口，“这床不好挪。”

“行啊。”李轩也就随口应了，其他三人确实都比张新杰占地面积更大。

“都出来看星星啦！”有人敲门，“好多星星！还有流星！”

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宛如暗蓝的缎子，上面镶满了晶钻，李轩走出来仰头一望，就顿住了呼吸。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多的星星。X市的空气并不太好，每个晚自习下课后虽然也是夜幕深沉，仰起头来在城市的灯火里却只能看到一两粒星子。

仿佛是怕惊走了那些星星，李轩走下台阶的时候特意放轻了动作。草地上还满是刚刚落下的雨水，否则仰躺下来去看那些星星再好不过了。

“流星！”女孩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响起，李轩循声看去，真的有个星星划了下来。许愿什么的是来不及了，李轩笑了笑，回头，忽然看见同样出了门的张新杰并没有看着天空，而是在往自己这边看。

“你在看什么？”李轩问。

“近视，看不到星星。”张新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解释道，“只好看你。”

 

 

“我十六岁的时候……好像没喜欢谁。”李轩看着张新杰，笑了笑，“你呢？你十六岁的时候喜欢的人，你会觉得是少年轻狂吗？”

“是不是少年轻狂我不能确定，但如果是的，那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会少年轻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