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

*虽然并没打算刷叶蓝，但蓝河正式下线和邱非终于上线凑一起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_(:з」∠)_

*谁还记得这文的CP是伞修邱叶啊。。。

十二

喻文州走了之后，蓝河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模样。这两天他住在魏琛的面馆里，加上之前荼蘼膏的事情，虽然明知他和天罗有说不清的干系，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三十多岁卖面的男人居然是自家天罗山堂的首座、足以与天驱大宗主、辰月大教宗并称的传说中的人物。

“您……是用刀丝削面的吗？”

乱七八糟的各种念头一齐涌上，蓝河最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话刚出口他就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这算什么问题啊，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立刻跪下请罪说我不该有叛离天罗的念头请首座降罪吗——然则前两天相处的时候，魏琛教他的那些摆脱荼蘼膏的方法之类，明明是在帮他离开天罗吧？

“……天罗刀丝那东西很贵的，别这么败家啊。”魏琛也是颇为无语，低头弹了弹烟灰然后笑了笑，“怕什么，老夫还会杀了你不成？”

蓝河心想可不就是怕老爷子您下手么，倒也没说出口，却又问：“您……您真的没在本堂？”

“什么叫真的没在？你之前听说过？”魏琛把玩着喻文州送过来的物事，饶有兴趣的看向蓝河。

蓝河也是这才想起来，自己之所以有这一问，是因为之前叶修说的“你们本堂老爷子两年前就失踪了”，此时犹疑了一番不知该不该交待，还是点点头：“上个月偶然遇到了一个人，他说老爷子不在……”

“上个月？在隔壁酒肆吧？”魏琛笑笑，算是大概明白了，毕竟上个月有个住在隔壁的人还特意过来跟他打了几次招呼，“叶秋那货真是……罢了罢了，你既然赶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给你了，本堂的印鉴，收好收好。”魏琛说着把那袋东西随手扔给蓝河，也不管他堪称惊悚的表情，自己只顾着卷下一根菸果。

“怎、怎能给我，这是本堂……”

“等文州回来，你就可以走了。”深吸了一口菸叶，魏琛仰着头，喷出一个烟圈，“你要不想走就跟着文州也行，反正怎么戒掉荼蘼膏我也告诉你了，撑得住撑不住看你自己。至于什么天罗本堂，呵，要我是个几百年前的首座，我大概会告诉你‘我在的地方就是本堂’，可如今——”魏琛站起来，菸卷夹在左手，走到蓝河面前，右手拈起刚刚丢给到他手上的印鉴，随便掂了掂，“它在哪儿，本堂就在哪儿。”

魏琛的表情这一瞬间变化许多，自嘲、不屑与无奈交错出现，最后不过一个浅淡的笑，重新把那东西放进蓝河手里：“那些要算的账目、要做的决断，几年前我丢给了文州，而他做的比我好，我也就懒得拿回来了。对于天罗来说，只要比我做得好，谁在乎这个印鉴在谁手里？而你拿了它，如果做的比喻文州好，自然他回来时，也就不必给他了。”

蓝河终于又颤抖了一下。他紧紧攥了那印鉴、那天罗本堂的所在，低声道：“属下替老爷子保管几日。”

夜已深了。

正月里虽然一贯生意不多，兴欣酒肆里陈果却和苏沐橙一见如故，每日里从秘术到坊间话本，从酿酒到衣裳首饰，无所不谈，倒也时时欢笑。眨眼间十几天过去，过了上元，阿宁小李唐柔几个也都陆陆续续回来，苏沐橙这才叹口气，告了辞，拎着陈果硬塞给她的一堆东西往天墟走去。

“你瞧瞧，这哪像辰月的‘寂’部教长，分明是个回娘家的小媳妇儿嘛。”兴欣酒肆隔壁，面馆老板蹲在门口叼着根菸卷，看见苏沐橙的模样忍不住顺口说道。

“是是是，人家不像教长，您像首座。”蓝河洗着碗，看也不看他。

苏沐橙听到声音，却也不恼，反倒朝魏琛笑了笑，径自又往前走。辰月教长和天罗首座，大家都这么熟了嘛，谁也别磕碜谁。

却说苏沐橙回到天墟，东西刚刚放好，便发觉有个人在自己院子门口。这园子虽不大，苏沐橙的小院却少有人来，只因辰月所谓“寂”部便如天罗所谓“魇”组，人少而精，只对自家叛徒出手。

“咦？”苏沐橙一看，却是继孙翔任大教宗后接替“阳”部教长的邱非。

“苏教长。”邱非低头，到底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虽然他秘术修为已臻化境，到底还有太多事情想不通，“能不能告诉我，老师他……到底为什么？”

邱非的老师，自然是叶修。

十年前邱非在晋北秋叶城被叶修捡到，随叶修入天启，之后见他以神旨之名讨伐四方而从无败绩，引得众人膜拜，又称陶轩为辰月教主，重建天墟，广收教徒，这些邱非都是亲眼见了的。他固然知道陶轩不过是叶修所立的教主而并非天命所归，所以他更不明白，为何陶轩不过得了孙翔之力、刘皓之助，就能轻易将叶修赶走？如今天启城里的辰月教，难道不是他叶修十年心血？他……如何舍得下？

“邱非，你才是他的学生。”苏沐橙看出他的疑问，那些困扰让他的精神都在波动，事实上她觉得邱非早就该来问这个问题了。她笑了笑，轻声道：“辰月教的道理，他固然教过我，可我不需要太懂。我只要在秘术上有成，他需要时能帮上忙就好了。他在想些什么，为什么那么想，这种事情我觉得是不必知道的。但你是为了辰月教义追随他，你是他的学生，去想通这些事，那是你要做的。”

邱非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辰月教中人人皆知叶修与苏沐橙情同兄妹，叶修是如何想的，便该是苏沐橙最清楚。如果苏沐橙不肯说，他又要去问谁？

“老师……怎么可能会抛弃辰月？”邱非有点激动，他抬起头盯着苏沐橙，“老师是最懂得神之旨意的人，为什么会自己离开辰月？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如果没有他，其他人说的所谓神旨根本就是名不副实！他、他怎能让他一手建起的辰月变得如此！”

“想知道为什么，就自己去找答案吧。”苏沐橙依然只是笑，“何况，你本来也就要离开天启了吧？”

邱非一愣。陶轩确实下过教旨，让他离开天启前往越州，去向那里的人民宣扬辰月教义。孙翔和刘皓分别被派去了中州北方和澜州，已经动身，而苏沐橙自然应该是要去宛州的，可按苏沐橙的意思……

“叶修给城里兴欣酒肆的老板娘留话说，如果有自称是他学生的人，让他去当初相逢的地方见他。”苏沐橙看着邱非渐渐明白过来的脸色，笑了，然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问？据说刘皓在兴欣见过了叶修，他以为他回来你就该知道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放弃辰月。我不相信老师会放弃他一手建造起来的这里……”邱非远远看向北方，“我明白了……我会去问他，也会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