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李乔安大四角】灞桥柳 叁
张新杰李轩乔一帆安文逸大四角，武侠PARO，本节李乔。
叁 过了清明时节
剑，兵中君子也。
江湖上用剑者之多难以胜数，重如孙哲平之“葬花”，短如江波涛之“天链”，阔如于锋之“奔雷”，利如黄少天之“冰雨”，快如刘小别之“追魂”，各有其长，而在好事者排出的江湖名剑榜中，李轩被称为“自成一家”。
叶秋常用的兵刃是一柄长枪“一叶之秋”，而其他人谁也不敢称天下第一，所以那名剑榜中只列前十，不列名次。李轩在那榜中，吴羽策也在，虚空之外并无谁家两人入选，因此被人视作剑派。然而李轩和吴羽策的剑法并不相同。
李轩的剑，用叶秋的话说是“森然有鬼气”，而吴羽策的，则是“凛然如终风”。
虽然李轩和吴羽策若是敌对究竟谁剑法更强从未有定论，可叶秋还说过一句，“活人可学鬼乎？”
能成一派宗师，总是有些人所不及的。
而乔一帆此时提剑直立的姿势，却让李轩不得不多看了一眼——这将周身气息收敛、只余了手上剑意的模样，倒像极了多年前的自己。
“你要与我一战？是为你自己，还是贺武？”李轩到底还算把持了身份端得住，开口问道。
乔一帆一愣，略有些歉意地看了武帅一眼，然后道：“我不是贺武的人。”
“那你凭什么来挑战我？”
“……我辈行侠之人，路见不平而已。”
“你又见何处不平？”李轩哂笑，目光转到武帅身上，“江湖事江湖了，我想武老大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被‘行侠仗义’的事吧？”
武帅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对乔一帆道：“乔少侠既非我贺武兄弟，也就不必出这个头了，我并州贺武虽小，却也不想依附于谁。”
乔一帆也是一愣，然后意识到他们二人的意思自然是虚空与贺武的事情无须他插手，慌忙解释道：“我……我并不是中草堂的人了。”
李轩此来本是要给中草堂添点麻烦的，哪里愿意搭理他。偏偏乔一帆一把清俊的少年声音钻进他耳里，挠得他心下也有几分痒意，李轩忍不住又看了乔一帆一眼。
少年挺拔的身子背着太阳，倒好像年轻的神明一样，周身镶了一道明亮的光。李轩眨了眨眼，却还是那个强撑着胆量说要路见不平的少年。
“武老大，”李轩改了主意，“你们贺武我是知道的，绿林里也算好汉。只是我徒弟这三两银子不能白丢，让我师弟与你详谈可好？我倒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少侠，想认真与他一战了。”
武帅见李轩口吻松了几分，心下自是高兴，脸上还绷着不过淡然点头：“也好。”
李迅面露不解，却也没追问，只看着李轩直起身，长剑“鬼印杀”反握，挥了挥手：“你们让开。”
“师兄你莫非——”李迅看了看乔一帆又看了看李轩，几乎脱口而出什么，声音却被他自己掐断在喉间，然后朝武帅拱了拱手，“武老大，咱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吧。”
他们要进自己的屋子，武帅心下更是松了口气，挥挥手让他的兄弟们带李迅盖才捷等进去，这屋门外就剩下了李轩与乔一帆两人。
“总要让你三招吧？”李轩笑笑，剑尖斜指地面，乔一帆不语，后退一步，一揖为礼。
然后“雪纹”便挽了个剑花，向李轩刺来。
“这招像我。”李轩笑笑，侧身避开。乔一帆堪堪拧身又是一劈，李轩仍是笑，也不挡，脚下却忽然生了风似的，鬼魅般的步法随意施展，便走到了三步之外。乔一帆也不意外，手下长剑也毫不犹豫地舞起，沉沉的剑意便铺散开来——
李轩脸色便不太好。
王杰希用的灭绝星辰算是奇门兵刃，而中草堂以剑闻名的刘小别向来讲究的是快——不快怎追魂？可乔一帆这剑意却并不像刘小别，其中氤氲着的剑意，竟是李轩一般。
叶秋说“活人怎可学鬼”，说的是人鬼殊途，就算是他叶秋，也摸不准李轩的路数，加上其剑意森然冷然，便如鬼魅一般。所谓“鬼”，说他的剑意难以捉摸，便是吴羽策与李迅，又或盖才捷等，无人可学。
然而，乔一帆像他。
李轩知道乔一帆朝他刺来劈来砍来的一招一式都不是他虚空门的剑法，可他看得出那借着雪纹弥漫开来的剑意，又分明就是他独此一家的“鬼气”。
他不该再看下去了。李轩想，手中鬼印杀提起，却不用他名声在外的山鬼之剑，而是将所有内劲贯于剑中，携雷霆万钧之势直接压过乔一帆一切剑意，直抵在他喉间。
乔一帆手里长剑垂下，抬头，眼中尚有几分犹疑：“我败了？”他知道自己多半会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败了。但这一剑，不算我的剑法。”李轩深吸一口气，道，“若只以我之剑，胜你要在百招之外。可我这一剑，是吴羽策的。”
“这一剑名为‘鬼泣’，是吴羽策用了三年琢磨出来的。”李轩说着撤下了手里的鬼印杀，“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的剑，跟谁学的？”
“……一位前辈，给了我一份剑谱。”乔一帆答道，“但我答应了他，在他自己愿意现身江湖之前，不说他的名字。”
李轩点点头，追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哪里，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之前，燕京城外。”
李轩观他神色，知他不曾作伪，心下顿时释然：“哈，果然！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死了……”
“……李门主？”乔一帆不解。李轩将鬼印杀收入剑鞘之内，然后居然一把揽上了这少年的肩膀：“你带了好消息来，我请你喝酒！”
李轩的剑谱，从来没给过虚空门外之人，然而十年前叶秋名满江湖之时，所依仗的又何曾仅是他自己长枪之利？便是他说形如鬼魅的虚空之剑，他亦是能学个七八成像的。
那一本与李轩的剑法似是而非的剑谱，叶秋写完之后还曾给他看过一次，他又怎么会认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