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杰李轩乔一帆安文逸大四角,武侠PARO,本节张李。
陆 曲岸持觞
距钱塘千里之外,并州的风不带一丝烟水气息。即便已是春天,仍有几分凛冽。
乔一帆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衣袂随风乱舞。已过子时,月色倾泻在他手里的长剑之上。
他是在舞剑,却没多少动作,幽幽然比这晚风要慢上许多。
“忘了问你,”李轩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身法诡谲,乔一帆发现时李轩离他已不过一丈,“我已知晓你的剑叫做雪纹,那么你的剑法,有名字吗?”
“……一寸灰。”乔一帆默默收剑在手,低头不看李轩。
几天前他的一时义愤看起来并未给贺武带来任何帮助,武帅和李迅会谈之后答应暂时交出对并州城及其周边的控制,而虚空门不会动他们的收益,只
要一切与中草堂的动向有关的讯息。乔一帆本来打算就此告辞,却被李轩留了下来。
“好名字。”李轩随口称赞,“你起的么,‘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乔一帆脸上顿时就是一红,好在夜色足够深沉,旁人看不大出来。
但李轩练的是虚空一脉鬼魅真气,夜视能力也比常人强了不知凡几,一眼看去心中闷笑了两声,到底脸上是绷住了。
“李门主漏夜来寻晚辈,不知有何指教?”
“想再看看你的剑。”李轩说着,已然掣剑在手。
乔一帆便不说话,顺着之前没练完的剑招,逆着风声,如雪如月的剑光迎向了李轩。
李轩折身避过,刚才掣出的剑却收了回去,竟是赤手空拳,施展起小擒拿手,要夺乔一帆手中的剑。
乔一帆反应也快,脚下连忙运起轻功,往外跃出。李轩笑笑,脚下步法更为妖异,步步紧随。两人一个跑一个追, 兔起鹘落之间已围着这并不大的院子转了几圈。
眼见着乔一帆一个疏忽,李轩手中已然入鞘的“鬼印杀”搭在了他颈边。
“你说你是中草堂弃徒,我不信。”李轩的声音紧紧贴在乔一帆耳边,“以王杰希的眼光,不可能放走你。”
“……那位前辈也是这么讲。”乔一帆只得报以苦笑,“然而中草堂不需要我,也是事实。”
李轩不置可否,拿开了鬼印杀:“你的手就该拿剑。这一点,如果王杰希没看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乔一帆沉默。中草堂王杰希识人之名,绝不在李轩之下。然而中草堂弟子百千之众, 他乔一帆该练暗器还是剑法,又岂是王杰希所看顾得过来的。——他也只能这么对自己解释。
“你‘那位前辈’说的自然是对的。”李轩微微一哂,乔一帆却难得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李门主认识那位前辈?”
“我这一代人,谁不认识他呢?”李轩偏过头去看他,发现这少年可能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所认识的这位前辈是哪一位,“不过……本该习剑而最终放弃的人,也不少。你既有此机缘,可就别浪费了。”
李轩直起身来,目光遥遥望向天边明月。乔一帆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江湖上大侠与少侠们的区别,也许就是多认识了一些人、又多离开了一些人而已。也许终有一日,自己也会和这个人一样,夜幕之中仰天远望时,便有一个不敢提及的所思之人了。
李轩自不知乔一帆所想,甩了甩衣袖便自以为洒脱淡然英俊潇洒地离开了,他所想的自然也并不是教了乔一帆剑法的叶秋。
十年之前虚空门中,剑法最好的还是李轩的大师兄,张新杰。
张新杰此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的剑法也是,以极快的速度织出密密一片剑网,铺天盖地,谁也躲不开。他们的师父原本是想将掌门之位传予他的,可那时他收了一封信,便跪在了山门之前,说要离开虚空去霸图山庄。
李轩那时也不过十八岁,眼睁睁看着将他们带大的师父气得几乎要走火入魔,手指着张新杰说不出话来。他过去拉了拉张新杰想让他赶紧收回那些话,却听张新杰低声在他耳边说:“我走了,你就是下任的虚空门主。”
李轩到底没有拦住张新杰,虽然很多年后李轩知道没有谁能拦住张新杰想做的事——就像没有谁能拦住韩文清、拦住霸图一样,可那时候还年轻的李轩也会偶尔想,要是自己真的从来都没过要超过张新杰来继承这个门主之位,张新杰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最后他们的师父自然还是让张新杰走了。张新杰自己断了右手经脉,扔下了佩剑。毕竟是一手带大的徒弟,老门主哪里舍得,最后闭着眼应了,只是逼他立誓终身不入潼关,然后亲自在门派书册里用朱砂抹去了张新杰的名字。
一年之后,虚空门第七代首徒李轩继任门主。
张新杰走的时候只有李轩去送他。
灞桥之头,西风凌乱,河水静流。一杯断肠老酒,看不到谁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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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化用王建房《灞桥》歌词。
……其实好像就是因为这首歌所以想写这篇文的(太久了都忘记了。。。